艾迪的工作室在MS13以前的据点，为了掩人耳目，洛杉矶当地设有好几处。在这样安全性较高的地段，他得以不受其他势力控制地处理一些尸体，以他喜欢的方式把他们埋葬。
“唔，确实最近子公司的竞标计划也失败了。感觉可能是一些食腐动物在发疯吧。”格雷碰运气一样找到离沃尔克花谷最近的工作室，跟爱德华讨论最近洛杉矶公司发展的情况。
“艾迪，不要掉以轻心。”格雷习惯性地用长辈的语气跟年少的omega说话，“计划如果只是失败我们修订重来也无妨。但计划被人从中作梗，不仅从信息源头泄露还被竞争对手了解情况，加上甲方公司突然反水。这些事情加起来可不能算是巧合。”
覆着薄茧的手沾满了尘末，在机械设备能够工业化量产的时代，他还是选择手工用雕刻凿在石板上刻字。尖凿斜抵在石板粗糙抛过的表面，石雕锤快速有力地敲击在凿柄。叮叮的金属和石器撞击在石料上的声音听起来轻盈明快，爱德华满意地对着削下的碎块吹了口气：“这位伊德丁戈瓦特·歇曼阔多先生的名字还真是不好弄，要不是有我这样优秀的掘墓人，一把土把他填了了事。”
“艾迪。”红酒的信息素有警告的意味。

“好啦，啰嗦老头。”艾迪不满于在让他身心愉悦的工作中被人打断，噘嘴抗议，“我有在关注最近这些破事啦，小科……尔琳。”
他本想叫助理的昵称，却见对方从门口走进来，吐舌加上两字。
“**。”他的助理明显没想给他留面子，她本来可能也没想给任何人面子，走到工作桌前直接把文件塞给坐在钓鱼椅上的格雷。后者猝不及防被文件夹捅地差点没翻过去，倒是因此没再释放更多alpha信息素了。
格雷也没继续追究这姑娘的无礼，打开夹子翻看起来。
“第二个季度开始就出现过这样类似的情况，排除慈善晚宴那次是艾尔·威诺的安排，截至目前大概有13起针对格雷和’洛杉矶’的行为了。”
格雷点头确认，看到文件夹上有一个“违章停车被人举报后拖车把车身划出三十厘米”不由有些嘴角抽搐。
“问题就在这里，格雷和原组织的企划才被针对，并不是杀天被针对。”科尔琳用冷酷的声音陈述，半眯着眼睛满含不屑，“上午会议的时候加德纳还说让詹妮弗卖新货，未免有点看不起人了。”
艾迪吭哧吭哧地用细砂纸打磨刚刚写好的一长串意大利名字，边用力边开口：“呼呼，我倒不觉得小雷伊会故意针对我们……不过卖东西这件事，我们也没办法说她呀。毕竟埋尸体确实比跑老跑去找上下线好玩，而且都已经合并了，这批货也不能说是谁的，钱是大家一起赚的嘛。”

格雷合起文件夹递回给科尔琳。他知道蕾切尔应该不会做这样自断财路的事，但如果她的目的是单独吞并杀天呢？一起赚钱和单独吃钱可是不一样的：“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吧，我们先看看杀天的这批新货销量如何。”他加重了读音，抽出一支雪茄。
“啊，在我的工作室里最好不要抽烟哦，会突然爆炸也说不定，那就真的便宜了谁了。”艾迪带着他那个工作室专用麻袋，灰尘满浸的破布地下那颗远比看起来更聪明的脑袋随着打磨石板的动作左摇右晃，“还有啊格雷，马上就要去欢送会了。我倒是无所谓，你不用穿正装吗？”
“什么欢送会？”被迫禁烟的格雷不悦地咂舌。
“原来小雷伊没有邀请你啊，那就当我没说吧～”少年快乐地捧起打磨光滑的石板放在桌子下面的箱子里，“她说虽然计划是一周，但是有可能像来洛杉矶一样大半年，大家先一起吃顿饭她再走。要是她没叫你的话说明她临走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脸吧。”
爱德华的脸遮在麻袋下面，两只眼睛倒是透过破洞露出来。他嬉笑着弯着眼睛，拍打身上的灰尘蹦来蹦去：“那我们就先走了！”
“离我远点，别把脏东西拍在我的新西装上。”科尔琳把文件夹放回公文包里，掏出车钥匙。
“哎——咳咳咳。”想要追上去的格雷被空气里飞起来的粉尘呛得直咳嗽。一群小兔崽子，他在心里咒骂。

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开始更新了（？？
最近两天应该会每天日更个一两千的
在考虑加入或者创一个学习小组希望能带动我更新动力……（世上最咕同人写手

艾迪说是蕾切尔邀请的欢送会，其实只不过是他缠过去。说什么没有让格雷去也不过是骗啰嗦老头的假话。很快在几通电话之后，上午一脸严肃各怀鬼胎的家伙们又齐聚一堂，开着只要警//察突袭说不定就能端掉洛杉矶一半黑//帮的聚会。
夜色逐渐笼罩这片繁华的富人街区，宽阔平整的大街两侧林立着独栋的奢侈品店。各形各异独具一格的商品店旁边还错落着看起来不起眼但颇具风情的餐厅。番外篇中zack最爱的烤肉店就在街角处。
木篱围起来的大门两侧突然窜起的火苗告昭着夜晚的正式开始，果木燃烧散发着独特的烟气。去年圣诞节的原班人马，加上今年入伙的劳拉、威廉姆斯三兄弟、艾迪和科尔琳，倒也陆续坐了一个长桌。几个没正经的家伙们穿着正装推杯换盏，或穿着奇装异服大声谈笑。连在加州加班的凯瑟琳也打电话过来，跟大家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蕾切尔不发一言地倚着篱笆，装饰用的水培花草蹭到她新换的白色小礼服上。
“不可思议吗？”丹尼尔走过来，抬手算跟她干杯。

“这些跟当初比起来能算是不可思议吗？”蕾切尔反问他，举起手里的鲜橙汁。原本想跟大家一起喝鸡尾酒的念头因为劳拉死命抱住服务员而放弃，不得不换成了这个年纪该喝的东西。
丹尼尔把酒灌进喉咙，不置可否地耸肩，蕾切尔听到他轻微的低笑。
长桌上几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吵起来，zack挥着拳头说比划比划，就跟唐格斯开始掰手腕。劳拉含着笑意装作严肃地把手放在他们俩的手上，看起来打算做裁判。
蕾切尔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们。zack认定不是坏人的人，就会无条件地给予信任，而且他本人往往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是被最容易利用的善意。
“他跟他们有什么不同？”丹尼尔把空酒杯递给侍者，又拿了一杯红柚色的调酒，“你为什么能够果断地舍弃艾尔，但不会抛弃他？”
他更有用……吗？蕾切尔没有回答。

“Ray，你缺的不是打手，是一个陪着你的人。”丹尼尔抿着酒杯，“他跟他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是唯一赢的你的信任的人。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但他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确实不会欺骗你——他不用你杀掉他，也能属于你。完全听从你，不论什么命令都不会质疑，而且……他对你的……保护。”
丹尼尔咽下原本想说的感情两字，继续摇晃酒杯：“你可以不承认，但你一定清楚。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你所需要的感情不是你的现状能给的。而zack，提供了你需要的陪伴。他不是你的下属，你的工具，是——”
“够了。”蕾切尔打断他，“他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赢了掰手腕比赛的zack洋洋得意。
蕾切尔努力思考，调动着面部肌肉让自己不要再露出傻气的微笑。
劳拉在唐格斯的掩护下，从zack头顶泼了一杯冰水。艾迪在嘲笑zack，科尔琳在讽刺他。詹妮弗跟唐纳斯讨论公司明面上的一些事务，唐克斯似乎逗她笑出了声。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能够这样轻易地相信别人？感情这样愚蠢的东西，情绪这样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朋友，家人，这样她无从拥有也不会奢望的东西。
“你的不到的，就要毁掉吗？”艾尔临死的话又回响在她耳际。

对，是她杀掉了艾尔，让这些计划能够继续进行，也让萨圣图斯这样的罪//犯活了下来。她的世界没有善恶对错，只有利益与否。她的选择永远都是利益最大化的，而不是有感情参与的。
一旦有了感情，她还如何摆平之前的事情？她怎么能预料艾尔是否会背叛她，怎么能用萨圣图斯制衡丹尼尔，怎么再展开新的计划？如果她伸手了，却变得无子可走了，在这偌大的人生棋局上，她如何取胜？
她更不敢想的是，如果她伸手了，却没有人握住她的手……她沾满鲜血背负灵魂的双手，真的还有人选择握住吗？
丹尼尔看着双手环住自己越抱越紧的少女，反光的镜片让他的表情变得暧昧。
“Ray！”湿淋淋的，缠裹着绷带的双手拉过少女瘦小的身体。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举起，然后突然腾空。
“谁让小雷伊掉在地上谁这个月没有工资！”勉强算是子公司的财务部长的艾迪大叫，长桌上的人跑过来。
很多人的手接住了她，他们笑着把她抛起来，又伸手把她接住。
犹如不断地在深渊浮沉一样。星夜的天空清朗的月光，烟气的浅香和烤肉诱人的味道。
她放松下来，任由他们把自己抛来抛去。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最后还是他的手抱住了少女，alpha借着醉意把她抱在怀里。她轻得好像吹过一阵风就会消失，就像那天阳光落在她身上一样。
“Ray。”往公寓楼走的路上，坏掉的街灯让月光都变得昏沉，“我不知道……你总是露出这种很困惑的微笑。”
他总是这样单纯天真，或者说是强化alpha过于敏锐的直觉。
“你其实没有真的在开心，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笑吧。我也不是很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高兴就笑，不高兴就不要勉强。没有什么好怕的。”
他这样说了，明明杀死过那么多人，却还是这样“直爽”的强化alpha，无意识地散发着强大的血腥味信息素。他说没什么好怕的，在这个死亡都没人在意，失误了就活不下去的世界。
没什么好怕的。
他好像真的想要拯救自己，好像真的想要互相信任。
如果他知道后面的计划，他的朋友会死掉，他还会这样做吗？
如果她握住了那双手，他却抽走了，或者被别人拉走了。如果那双曾经握住她的手选择握住镰刀砍断她——
蕾切尔不敢回应。

有些夜行动物，只会在深夜万籁寂静的时候行动。
“丹尼尔主任，我们的权限失效了。”
“失效了？你的也？”
夸克点头，把平板给他看。实验室的电子产品都是联通的，只要有某个级别的权限就能看到那个级别实验的所有资料。现在屏幕上的五个字“用户名无效”，就表示连最低级别的实验资料都没有权限读取。
原本丹尼尔手里的强化alpha和几个小级别的实验不说，现在为了研究蕾切尔创建的强化omega实验也在舆论战的时候被解体了。虽然没有人正面跟丹尼尔说什么，但很快他们的权限甚至连实验室的大门都进不来。
“汇报了吗？是系统问题？”丹尼尔虽然这么问，但他也清楚系统问题不可能正好让他和夸克两个人的权限失效，而且实验室的高科技系统防火墙和自检系统一应俱全，不可能毫无通知就停断他们俩的权限。

“主任……”
“只能说是有人，还是上面的人在搞我们了。”丹尼尔扶额，“你别跟着我做实验了，后面的破事只会更多。”
“主任……”
“我就在实验室住下了，我就不信他能让我没办法在这间房里走来走去。”
“主任！”
“可是Ray的事是首要的，这个情况下我们还怎么研究强化omega？我自己的个人实验室也是用的医院权限做调查，这样下去很多东西都会不利啊……要不要跟Ray线说一声把她的身体研究滞后一点呢……”
“丹尼尔主任！”夸克拍着桌子引起他的注意，“我刚刚试过了，鲁尔瓦斯的权限能用！”
解锁的文件迅速破译显示在平板上，丹尼尔愣住了：“那家伙怎么能比我的权限高？”
“主任，”夸克实在忍不住开口，“您是过度冲击导致气短大脑供氧不足了吗？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对啊。”丹尼尔如梦初醒地盯着面前比他矮一截的研究生，“你怎么有萨圣图斯的账号？”

面对明显还是没有抓住主要问题的主任，夸克夸张地叹气：“他之前去晚宴的时候为了跟我们争论第二性征信息素气味，不是在平板上登陆过吗。”
“原来是这样。”丹尼尔偏头思考着，“那我们先偷偷用他的权限做实验，你去找格雷公司那个程序员，让他查查是谁封了我们的权限。”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夸克解锁自己的手机开始编辑发给唐纳斯的私人邮件。
“没事，萨圣图斯不会管我们的。”
夸克依旧觉得被封锁权限太过异常，但主任没有过多的解释，可能以前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没错，作为一个绝对机密研究人员，被党//派和大财阀拉拢，有很多仇敌也不意外。等到风波平息，权限肯定会再次开放的。他乐观地想着。

“果然没有带来啊小蕾切尔。”萨圣图斯操控着新的假肢把饮料递给蕾切尔。触手一样的机械手臂相比之前更加注重了性能而非外观，导致它看起来更不像普通人的手了。这家伙还对此挺满意似的，不停地伸出来又收回去，场面极其恶心。
蕾切尔无视他的举动，也没接他给的水：“我来找你确认计划的。在我离开洛杉矶期间，你会把这件事完成的吧。”
“当然了我亲爱的小蕾切尔。”他缩回触手，机械手指灵巧地把杯子扶到他嘴边，“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我懂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重视这个，但对我也有好处的事情我也不可能不做。”
蕾切尔下意识想反驳，她没有重视什么，也不是为了不在场证明。只是单纯地要回加州。但她若是把事情交给詹妮弗甚至让zack单独回去都是效率更高的选项，正是因为无法否认这点，她才一直在犹豫。

萨圣图斯半眯着翠绿色的眼睛，探究的目光从镜片后面不怀好意地射向彷徨的少女。正是因为在犹豫，蕾切尔在他看来简直浑身都是突破口，比艾尔还要好应付多。但在她真正下定决心之前，这些突破口又是不能随意使用的。毕竟激怒一个强化omega会惹出的麻烦，一点都不比alpha少。
“把你的事办好之前，不要再跟我联系了。”她从耳后捻出一个信号发射器。这是那天萨圣图斯掐住她脖子的时候粘上的，不仔细看肉眼几乎不可见。如果用电脑蓝牙连接的话，能显示基本的摩斯电码。
虽然看起来是摩斯电码，破译以后却只是混乱的字母，毫无意义。蕾切尔实在没办法，只能找研究过密码学的唐纳斯。用二栏栅栏密码破解以后，第一次的信息只有“exchange（交换）”学会二栏密码破译之后，蕾切尔自己对剩下的几次见面地点和时间讯息破译，逐渐跟萨圣图斯敲定计划。
“我最后想问问啊，小蕾切尔。”把水杯随意丢在地上的男人带着玩味开口，“你真的忍心杀了她吗？”

“这句话我反问你怎么样，鲁尔瓦斯。”少女无机质的空洞眼眸对上他的，两个人几乎是一样的眼神。萨圣图斯看着她毫无波澜的脸色，慢慢收敛了自己演戏的笑容。
真好啊，这个omega。他几乎忍不住为她倾心。是他想要的样子，是最优的omega，是没有哪个冒牌货能够模仿的最高点。
“兄弟什么的，真的有人会在意吗？小蕾切尔你的计划，真的不会失败吗？”这句话大概是他的真心。
“据我的观察，他对兄弟在意的程度远超过其他两人。”蕾切尔公事公办的语气，“就算首选计划失败了，我们还有机会直接进行备选计划。”
两人点头后，相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