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小哇一个，啊哈哈哈

···50···
第二天上午，俞灏明准时来到陈楚生说的地方，试穿他的伴郎礼服。颜色和款式均由露莎挑选，她一人已经掌控了在场所有的人。
陈楚生坐在一旁看她忙前忙后，实在插不上手，“家里的状况现在已经比前阵子好了很多，不过婚礼当天也没请太多的人。我知道她想穿婚纱，所以委屈你了，灏明，还要到这里来试衣服。”
“没什么，一家人还用得着客气？”俞灏明轻声说，“不过这份舒心，是用你的健康换回的，我宁可艰苦一点……有什么比得上……”
“楚生，过来试一下这套衣服！”露莎笑着朝陈楚生招手。
“我先去试衣服。”陈楚生拍了拍俞灏明的肩，来到露莎身旁。
露莎轻挽着陈楚生的手，一袭白色婚纱在阳光下泛出一圈光晕，让她的幸福与快乐，是那样的耀眼。
俞灏明的眼睛被刺痛，目光不禁黯淡起来。他垂下头，克制所有的情绪。他忽然忍不住开始嘲笑自己，何必这样耿耿于怀，他放不下的，早已经不属于他。
他们本就没有任何承诺，无论他是否强求，这一段感情，终是走到了尽头。仅存的，大概只有十几年相依为命的手足情谊。
这现实如此沉重，将俞灏明狠狠拖入泥沼之中，再怎样，也不过是徒劳的挣扎。他试着对自己解释现在的那份无力感，所有的辞藻却变得那样苍白。
他不愿留下继续忍受，艰难的起身准备逃走。那一瞬间，眼前出现的竟是苏醒满面的心痛，无疑又在他的心上狠狠戳下一刀。
原来他的情绪根本不可能如他想象的那样容易控制，他的一切统统被苏醒收入眼底，这令他更加无法面对。本想对他笑笑以示安慰，眼泪却在那一瞬间决堤。
趁着还没人察觉，苏醒拉着俞灏明跑到外面的小凉亭里，默默为他擦拭眼泪，又不发一语的看他恢复平静。
“出来透透气有没有好一些？”苏醒拿了一瓶水递给俞灏明，“如果不想笑，大可以不用硬撑，没有人能强迫你。同样的，有些事情要是不愿意做，也能拒绝。对着我，你大可以做自己最真实的表情，即使哭得昏天暗地，自然有个肩膀给你。”
“哭得昏天暗地？亏你想得出来，原来你都看到了，可见我骗不了任何人，道行太浅。不过真的，看见你就像小孩子跌倒之后终于见到亲人，什么理智都抛到脑后。”俞灏明叹气，“你都知道了？”
“注意力全放在你身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苏醒摇了摇头，“从昨天开始，你就已经和我认识的俞灏明不一样了，我再迟钝，也会明白你们之间有些什么。”
“我没想瞒着你，只是想……回去之后再告诉你。”俞灏明无奈的说，“我只想你明白，我们已经结束。”
“你心里一直都有他，如果那么轻易忘掉，我反倒会失望。”苏醒为他理理头发，“要不要我帮你把他抢回来？”
“抢？怎么抢？难道你要牺牲自己？”俞灏明笑着说，“不过我不需要。”
“考虑清楚，过时不候。”苏醒轻挑眉毛。
“如果连你也失去，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俞灏明埋首于苏醒怀中，“其实我很自私，你只能属于我。”
苏醒把他搂得紧紧的，会心一笑，“我想，大概我没地方去申诉吧？”


···51···
陈楚生婚礼那天来的人虽然不多，却也是热闹得很。他们大多和陈楚生有生意上的往来，参加婚礼，不过是应酬的一种。
人人都称自己羡慕陈楚生，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弟弟，觅得称心的娇妻，加上生意也步入了轨道，人生乐事，也不过这些罢了。
俞灏明对他人的夸奖，都面带笑容一一接受。看到陈楚生开心，他同样感到快乐，不止为自己，也为陈姨。
“这位伴郎真是一表人才。”苏醒凑到俞灏明身旁小声说道，“不知会吸引多少单身女性的目光。”
“单身的女性还真是没看见一个，为师不尊的倒自动出现在我眼前了。”俞灏明笑着对刚到的宾客点头，以示欢迎。
“说到为师不尊，我其实是来向你邀功的。”苏醒看看周围，“我把生哥待会儿敬酒的那瓶换成了纯净水。”
“呵，带你回来是我最明智的决定。”俞灏明捏一捏苏醒的脸颊，“晚上好好疼你。”
“这话说反了吧？”苏醒笑得合不拢嘴，“虽然挺少儿不宜的，不过我喜欢。我先去帮忙招呼客人，那就等着晚上让你来疼爱了。”
苏醒狡黠的笑了笑，转身融入人群中。
客人差不多到齐，婚宴正式开始。俞灏明要做的，就是手提那瓶被苏醒偷梁换柱的“酒”，尾随在陈楚生身后，一位一位的敬酒。
本来大家高兴，酒过三巡之后也尝不出酒和水的差别，即便有人察觉，也不会表现出什么，因为谁都知道，婚宴最辛苦的，是这对新人。
不过有人最爱实事求是，抓住这一点，不依不饶，非要陈楚生喝光半瓶白酒才算。周围有人劝阻，同样有人起哄。
陈楚生倒也不怕，拧开一瓶，正准备一鼓作气，却被俞灏明抢了过来，不理会陈楚生责备的目光，“各位，今天是我哥哥的好日子，大家也累了一天，就让我这个做弟弟的替哥哥干了这瓶。”
俞灏明举起酒瓶强逼自己灌下去，眼看一瓶酒去了大半，他无论如何是再喝不进去，那些人才肯罢休，“楚生好福气，有个这么出色的弟弟，将来前途无量啊！”
在众人的夸赞声中，俞灏明终于忍不住跑进卫生间，趴在马桶前大口的呕吐。尾随而来的陈楚生和苏醒拿了毛巾和水，轻拍他因呕吐而不停颤抖的背。
“灏明……你根本不会喝酒……”陈楚生为他擦去额头的冷汗，充满怜惜的说，“为什么这么勉强自己？”
“我没事。”俞灏明轻声回答，“你忘了医生交代的事情？你的胃不舒服……不能喝酒。快回去吧，嫂子在等你。”
“生哥，交给我吧。”苏醒对陈楚生说。
“先带他回去好了，过一会儿我就去找你们。”陈楚生向苏醒点点头，“拜托你了。”
“放心吧。”苏醒郑重的对陈楚生说，目送他离开卫生间，面色凝重的瞧着俞灏明，“你想做什么？让他心疼你？还是让我难过？”
“没有，”俞灏明对苏醒笑笑，“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亏欠他……你知道，他这些年为了我，吃过多少苦吗？我为他做这么一点点算什么？等我都还给他了，我才能安心的……和你在一起。”
“你怎么这么傻？”苏醒把他搂进怀中，声音有些哽咽，“那我呢？我对你的要怎么算？”
“你的债，我不想还。”俞灏明挣开苏醒的双臂，望向他的双眸，“因为我想一直欠着你，欠到我还不起……这样我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苏醒笑着将他抱紧，眼泪不知怎么的，悄然落下，滴在俞灏明的发间消失不见。此时此刻，他感觉到怀中拥有的，是整个世界。


···53···
总算得到苏醒的消息，他正在家中等待俞灏明。语气一如从前那般温和，且不忘叮嘱俞灏明路上当心，凡事莫急。
怎么会不急呢？他怕的正是苏醒过分冷静，仿佛那些棘手的事情统统与他无关，留在原处，等待日光穿透乌云的那一刻。
急匆匆赶回去，只见苏醒正在厨房忙着晚饭，看他回来，面带笑容继续，“回来很快啊，是不是闻着香味摸回来的？”
“系主任和校长今天找我谈话。”俞灏明走进厨房，满脸的担忧。
“他们也找到我了。”苏醒对他点点头，皱着眉头说。
“呵，”俞灏明笑了笑，想到最糟糕的情况，“大不了我退学，明年重新参加高考。”
“你不用退学。”苏醒轻声说，“因为我已经辞职了。”
“为什么？”俞灏明不解的问他，“是他们……强迫你做出选择的？他们这么做没有道理！更加无权干涉你的私人生活！”
“灏明，”苏醒握住他的双肩，“我辞职，可以在任何一间医院找到工作，但是你退学，会留在档案里。再说我当初来这里教书，也不过是因为严教授生病，其实没有我，任何一个他的学生都可以胜任。只是，你的路只有一条，而且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你这么做是为了我，”俞灏明鼻子泛了酸，“你把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也铺垫好了，只是为了我，对吗？”
“当然也为我自己，更为将来。”苏醒拍拍他的头顶，“你我的关系早晚会有人知道，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是有人匿名揭发。校长对我说，了解这件事的人暂时还不知道你就是主角之一，他们只晓得是我骚扰自己的学生……呵呵，我一走，他们自然就没有追究的兴趣，时间久了就会淡忘。”
“苏醒你永远都是这样，把我放在首位……”俞灏明抱紧他，哽咽道，“为什么掏心掏肺的对我好？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给自己吗？”
“嘘……干嘛这么伤心？我又没有自毁前途，不过是换一份工作。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才把爷难住。”苏醒笑呵呵的说。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俞灏明推开苏醒，抹干净眼泪，跑回客厅，“罚你晚上做饭刷碗放洗澡水暖床！”
“好的，灏明少爷，小的求之不得！”苏醒对他眨眨眼睛，“少爷是否先移驾卫生间，洗手准备用膳？”
俞灏明嗤嗤的笑起来，洗过手之后到厨房帮忙。看见菜式如此丰富，不禁问，“这么多？为庆祝你辞职？这汤好香，你厨艺有进步啊。”
“差不多。”苏醒一边盛饭一边说，“锅里的汤是我妈炖的，我借花献佛而已。”
“这么一大锅给你一个人喝？伯母真是关心你，怕你饿到。”俞灏明盛了一碗慢慢喝。
“说到这个，我觉得学校的领导好像比我爸妈更在意我的事。”苏醒把碗放下，笑着抱臂说，“我跟他们两个人说我交了男朋友，他们只问我是不是对你认真，然后说只要我喜欢就好。”
俞灏明被一口热汤呛到，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整个人急得跳起来。苏醒轻轻拍他的背，拉他到洗碗池边，倒一杯清水给他。
“他们知道了？也知道我？”俞灏明吃力的问他，“为什么都说出来？”
“生哥不是也知道咱们俩的事情。”苏醒无所谓的耸耸肩，“别担心，我爸妈以前是留学生，为了让我学好汉语才回国的。他们思想很开通，这种事情……他们没那么在意。”
“真的假的？这事情太不现实了！”俞灏明责备的看着苏醒，“你确定他们不会把你软禁，然后逼着你去相亲什么的？”
“你脑子坏了还是怎么的？”苏醒笑着拍俞灏明的头，“这汤是我妈炖了给你跟我喝的，我觉得应该没有毒药，因为我在几个小时之前就尝过了，有的话，也应该毒发身亡了。”
俞灏明依然皱着眉头立在原处，直到苏醒把他拉回到饭桌前坐下。
“吃饭吧。”苏醒握住他的手说，“两个人的生活其实并不简单，但是我们现在开始要尝试一下。即使外面有很多种不如意，但是回到这里，我希望你是开心的。我也希望自己有这个能力，让你幸福的生活。”
俞灏明轻轻点头，为苏醒盛一碗汤，摆在他面前。他们相视而笑，一起拿起筷子。

···54···
时间总是那样快的流逝，转眼之间俞灏明已经到了毕业的时候。
那件曾令苏醒辞职的事情果然像他说的那样，过不久就没有人再好奇，逐渐的也就不被当做话题。人的好奇心大概只适合有温床的条件才会疯长，否则，消失殆尽得比想象中要快。
苏醒被一家外资医院聘用，做了脑外科医生。没有多长时间，他就被许多同事和患者认可，加上谈吐幽默风趣，更是被许多小护士当做择偶的对象。
而苏醒，却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有个多年的恋人，从不在这百花丛中停留片刻。明白自己想要的，大概就会做到如此珍惜。
这几年中，俞灏明只是在春节时，才由苏醒陪同，一起回去住上几天，他到底是做不到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毕竟，他和陈楚生并非普通的兄弟那般，他们曾拥有过的，是无法磨灭的。
他站在一旁看陈楚生结婚，看他的事业一步步成功，也看他有了至亲的骨肉。他为他高兴，失去所有亲人之后，终于，这世上又有了与他流着相同血液的人。
陈楚生为儿子取名陈念，为纪念那些不在身旁的至亲。
俞灏明时常买些东西寄回去给陈念，他十分疼爱这个孩子，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统统送给他做礼物。
苏醒将一切看在眼中，明知他念家思亲，却为了特殊的理由不肯经常回去，不由得心疼他，“可惜生哥太忙，否则让他们一家来北京玩，到时候全由我买单。”
“苏医生，你很豪爽，值得深交。”俞灏明向他竖起拇指，嗤嗤的笑着。
“怎么我们两个现在还不算深交吗？”苏醒搂住俞灏明，将他圈在怀中细细的打量，“那你倒是说说看，深交到底该什么样子。”
“你这样让我想起一种动物。”俞灏明眨眨眼睛，轻声说。
“什么？”苏醒好奇的盯着他。
“花栗鼠。”俞灏明乐不可支。
“哦？怎么不是狼？”苏醒抱得更紧了，贴在他面颊低声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那声音狠狠的，却有魔力一般的让俞灏明整个人发麻。他轻笑着，任由苏醒吻他，快乐得像世上烦恼都与他无关。
他们之间已经极为默契，更多的，是用眼神交流而非言语。苏醒最爱看到俞灏明茫然无措的表情，那像一剂春[空]药，注射入他体内。他为之疯狂，为之着魔。
结束之后是更加缠绵的温存，他们喜爱彼此的体温，贴在一起互相取暖。每当这时，苏醒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而这一次，他终于有勇气问出口。
“我知道你喜欢孩子，”苏醒吻了吻他的头发，“可是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失望的。所以你很喜欢陈念，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其实我想和你说，如果哪天你想要自己的孩子了，我可以理解。”
“那你呢？”俞灏明抬头看苏醒，他撑起身子俯视他，“你父母虽然不排斥我，但也不会彻底接受我。其实哪个父母不希望享受天伦之乐？所以你刚才的话，对你自己也受用。”
“呵，”苏醒笑了笑，叹口气，“可我爱你，既然打算一起生活了，就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可以做到爱屋及乌。”
“我怎么会不明白？”俞灏明笑着搂紧他，“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我就是你的噩梦，别想摆脱我。”
“你实习的医院找到没有？”苏醒揉揉他的脸，轻声问道，“有意向的话，我向院长推荐一下你。不过按你的成绩，应该是学校保荐才对。”
“我都办妥了。下个月起，我就要到协和医院去实习了，也是脑外科。”俞灏明说着忽然坐起来，“差点忘了，刚才栎鑫打电话，说明天会回来，咱们两个记得去接他。”
“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时间真快，和你认识时，他才高二，现在大学已经毕业了。”苏醒有些感慨。
“还好，我们没有错过什么。”俞灏明注视苏醒，带着微笑。

···55···
在机场见到王栎鑫，苏醒先是狠捶了他一拳，然后才和他紧紧拥抱。
“舍得回来了？”苏醒冷哼一声，“而且回来也不通知我，只告诉灏明！究竟我们两个谁是你哥啊？”
“怎么你们两个现在还分得出彼此吗？你这不是没缺席？”王栎鑫学着苏醒的样子说。
“想吃饭的就赶快上车，否则自己打车回去。”俞灏明笑着看他们两个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适时的提醒道。
“好吧，为了弥补我的疏忽，哥，”王栎鑫把整条手臂搭在苏醒肩上，笑呵呵的看他，“你得请我吃饭！”
“这是为什么？我出人出力出时间来接你，到头来还要出钱请你吃饭，冤大头可不是这么当的。”苏醒抱怨道。
“好了，苏大医生，我的五脏庙香火都断了，你行行好。”王栎鑫满脸的委屈，拽住苏醒手臂用力摇了摇，“你可以饿着我，但是不会忍心饿着灏明吧？”
“还是最后一句话比较受用，上车！”苏醒笑笑，自顾自的钻进车里。
王栎鑫朝俞灏明吐舌头，无奈的摇头，“他是越来越不像我哥了。”
“走吧，”俞灏明拍拍王栎鑫的肩，“咱们去祭五脏庙。”
初秋的北京，空气里不再有那种粘腻的感觉，风吹在身上舒服很多。阳光依旧刺眼，不过没有了毒辣的热度。
他们选了一家私房菜馆，在胡同深处的小四合院里，院子顶上爬满了葡萄的藤蔓，中间摆了几张餐桌，一派惬意。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俞灏明问王栎鑫，“是先放假，还是找工作？”
“找工作吧，在那边上学都没什么压力，我也闲够了。”王栎鑫伸个懒腰说，趁苏醒还没从卫生间回来，悄声问到，“灏明，你当初是因为我哥才对我好……还是别的原因？”
“你怎么看？”俞灏明反问。
“我觉得你这个人和谁相处都喜欢交心，所以我觉得即便你的学生不是我，你也一样这么教。”王栎鑫皱着眉说，“其实我只是奇怪，我家里人对你的态度，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很暧昧很模糊，他们好像都一致无视你的存在，我觉得这不大公平。”
“他们这么做很好，明智的家长好像都是这么做的。不干涉你，让你慢慢看清楚这个人，等到你们腻了，厌了，自然就会分开。”俞灏明笑了笑，“我觉得这样很好，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也无所谓是否被接受，反正我在乎的只有苏醒一个。”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王栎鑫开心的笑了。
俞灏明不是没有想过苏醒家人的态度，只是他不大希望和苏醒讨论这个问题，毕竟他们两个人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同，也因为他们两个的事情终究与别人无关。
他只是觉得开心，那感觉是和苏醒在一起时所独有的，也因此，他认为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现在的精力，已经开始大部分用在了实习的事情上。
在医院不比在学校，在医院要承受的压力是一般人所无法负荷的，他们需要经受的考验一关难过一关。就是这样，才能有资格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
开始的时候，俞灏明是有些吃不消。第一次进手术室，亲历整个手术过程时，他整个人虽是极度兴奋的，但也不免担心自己将来是否可以胜任这一神圣的职业。
不过好在导师对他的成绩比较满意，又有心好好栽培他，使得他的实习生涯在一开始，并没有那样难过。
整整一年的时间，俞灏明才有了做协助手术的资格。他很欣慰自己的努力终于见到成果，同时也可以有资格让家人以他为傲。
但就在这时，陈楚生的到来，却打破了他俞灏明原以为会保持下去的平静。这场灾难，使得所有人在心底留下了无法抹灭的伤痕。


有时在想，为什么许多电影要把海报弄得那么复杂呢？恨不得所有人都要在上面占一席之地，好像毕业照一样拥挤。。。
上学的时候有电影赏析课，连带着看了不知多少海报，这里面还是最喜欢日本和一些欧美小国家的电影海报，很质朴无华，赏心悦目的感觉
所以呢，我弄的海报再简单不过，你几乎找不到PS的痕迹，嘿嘿


···56···
陈楚生一家是为陈念才来到北京的，医生怀疑他患了血液病，需要北京这里的专家来做进一步的检查，才可以确诊。
两个孩子见到俞灏明和苏醒，很是开心。茜茜松开露莎的手跑了过来，甜甜的叫着叔叔。而小小的陈念，因为精神不大好，只能被陈楚生抱在怀中，但脸上的笑容依旧那样可爱。
他们为陈念的状况担心，顾不上舟车劳顿，直接到了医院去做检查。
医生是苏醒的老师顾医生，她极为和蔼的询问陈念的身体状况，之后又为他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化验报告最快要两天之后才能出来，因此，她叮嘱他们这两天让孩子好好休息，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就尽快送他到医院来。
这两天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漫长，听到结果时，陈楚生夫妇也像早已知道答案那样的沉着。他们似乎是接受过一次命运的审判，这一次，不过是再次确认罢了。
“血友病的患病几率非常非常的低，只有百万分之一，当然，我想知道孩子是否有遗传的可能性。”顾医生轻声询问他们。
“我父亲……就是得了血友病去世的。”露莎艰难的开口，她看了看陈楚生，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他当年被这个病折磨得死去活来……为什么念念也会得啊？”
“显性基因携带者会遗传给子女，男孩和女孩的患病各占50%，很遗憾，陈念是患病的那50%。”顾医生说，“你们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种情绪会感染给孩子。只要积极配合治疗，病情是可以控制住的，要给孩子增添信心。”
“我们明白了，谢谢您顾医生。”陈楚生揽住露莎的肩，扶她到走廊，拿出纸巾为她擦干眼泪，“别让念念看到，他会多心的。只要好好治疗，孩子不会有事的。”
“楚生你不了解的，我爸爸当年……他有好几次都想过自杀，看到他那个样子，连我都忍不住害怕……所以我知道这个病有多痛苦。”露莎抹掉眼泪，“我去看儿子。”
陈楚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叹气，看到俞灏明走来，对他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我们来，麻烦你和苏醒了，跑前跑后的。”
“念念是我侄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俞灏明说，“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念念的病症？”
“他妈妈一直把他照顾得很好，所以小时候一点伤也没有。但是后来上幼儿园，一次小朋友一起做游戏，念念跌倒了，腿受了伤，可是血止不住。老师直接把他送到医院，然后通知我们……那个时候，露莎就怀疑念念可能是遗传了血友病。”陈楚生闭上眼睛，紧皱着眉头。
“医生不是说过，好好治疗的话，不会有太大问题的。”俞灏明拍着陈楚生的肩，“念念的性格像你们两个，他一定可以坚持住。”
“真讽刺，凡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这么倒霉……灏明，幸好你不是我的亲兄弟，否则连你也要跟着遭殃了。”陈楚生无奈的笑了。
“别担心，需要的时候尽管找我，我不怕这些。”俞灏明摇摇头，“只是念念的治疗是长久性的，你们打算回深圳还是留在这里？”
“我想暂时先留在这里，等他的情况稳定一些再回去。”陈楚生看着站在不远处和医生谈话的苏醒，对俞灏明说，“我没看错人吧？他是个好人。”
“哥哥，这些我比你清楚。”俞灏明眨眨眼睛，“去看念念吧，这个时候他最需要你们，我和苏醒去买些吃的。”
俞灏明坐在原处瞧苏醒，很欣慰遇到他，苏醒的光芒不止温暖了他，还将他的家变得明亮。他只希望自己所爱的人，都平安喜乐，他要的其实并不多。


···58···
俞灏明和苏醒赶至医院时，陈念刚刚又一次闯过鬼门关。顾大夫诊断出陈念的肝脏出现衰竭的情况，这给他的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
如果是一般情况，陈念可以接受亲人的肝脏移植。但是他的病情如此特殊，导致他的身体不允许有任何创口，否则就会引起大出血，生命将受到威胁。
“我们现在只能继续保守的治疗，他年纪还太小，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无法负荷其它强度治疗的。”顾大夫无奈的说，“多鼓励他，让他知道你们没有放弃他。”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陈楚生哽咽着问。
“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顾大夫惋惜的说道。
露莎不发一语的回到陈念身边，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轻轻握住他的小手，目不转睛的望向他熟睡的脸。她忍住不哭，想要自己的儿子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母亲最慈祥的笑脸。
“是我不好，念念想出去玩，我没有经过大夫的允许就带他出院，他太累了，身体才会吃不消的。”陈楚生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在这里做什么？我要多陪陪他……”
俞灏明站在病房外，无能为力的看着他们，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理想产生了质疑，“我以前总是幻想着，如果我是医生的话，我父母就不会去世，我也不可能成为孤儿。所以我选择成为医生，不止能救自己的亲人，还可以帮助其他的人……但是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看着他……”
苏醒搂住已经泣不成声的俞灏明，不停的安慰他，“你已经尽力了，这些不是在你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你是一名医生，应该了解很多疾病目前都是我们无法医治的，也要明白生与死是自然规律，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你一直这么理智吗？”俞灏明冷冷的说，“还是因为你根本已经能够做到麻木不仁？”
“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正面的去看待这些，而不是报怨自己做些什么。”苏醒摇摇头，“灏明，医学上的事情是没有绝对的，我们不能放弃希望。”
“那我们现在还可以做些什么？”俞灏明问道，“连顾大夫都无能为力了。”
“多鼓励他，安慰他，至少让他在这段时间里是快乐的。”苏醒叹气，“还有，劝劝生哥，不要让他太自责。”
俞灏明皱着眉，朝苏醒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不知为何，俞灏明忽然感到自己发掘了苏醒的另一面，他从不知晓的那一面。作为一名合格的医生，他无疑有着很好的自控能力，但这份理智在俞灏明看来，有些无情。
其实他不应该去责备苏醒什么，这个时候的陈楚生和露莎已经陷入悲伤之中，需要有个人保持这份冷静来处理其他事情。俞灏明知道，大概他是做不到的，那么只有苏醒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们，此时此刻是非常需要苏醒的。
接下来的几天，陈念的状况依然没有好转。不过他倒是很开心，父母终于能够陪在他身边，听他说着自己的心事。
病情持续恶化的那天晚上，陈念陷入了深度昏迷，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急救之后，他终于离开了父母温暖的怀抱，无法再听到他们呼唤自己的名字。
悲伤，眼泪，不舍……占据了俞灏明所有的感官，他默默的流着眼泪，用颤抖的手，紧握住陈楚生的肩。
这个家，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没有什么语言可以形容他们当时的心情，那种疼痛大概会溶入他们的血液，无法消散。
露莎连续哭了两天，但她比谁都要更快的从悲痛中重新站立起来。她办理好了所有手续，想要带着陈念回到自己的家乡安葬。
一切都是那么快，俞灏明请了假，陪他们一起匆匆赶回去。苏醒则需要处理好手头的一些事情，之后才能回去和他们相会。
这些天，陈楚生一直很沉默，他看着露莎一手包揽了所有的事情而不提出任何的意见。他只是时不时的端详着陈念的照片，或是拿起他以前的玩具，抱在胸前。
俞灏明知道，他为陈念的逝去还在深深的自责，他想要安慰陈楚生，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不但要帮露莎办理陈念的后事，还要照顾茫然无措的茜茜。
茜茜几次追问陈念的下落都得不到明确的回答，终于和露莎大吵了起来。情绪激动的露莎给了茜茜一记耳光，大声告诉她不要再提起陈念。
陈楚生护住茜茜，斥责露莎不应该这样伤害茜茜，毕竟她是在关心自己的弟弟。
“他死了，你再也不会有负担了。其实你早就觉得累了吧？从开始照顾我们母女，你就把这个不必要的负担抗在肩上。”露莎冷冷的笑着，“你心里一直都在怪我，怪我把这个病遗传给念念……你以为我想吗？现在好了，念念死了，我们母女两个也没有必要再拖累你了！”
“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陈楚生不解的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根本不清楚我需要什么，我想些什么，当然现在更没这个必要了，”露莎想了想，“事情办完之后，我会回老家。”说完，她拉住茜茜的手一起离开这个他们曾患难与共的家。


···59···
再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终于将陈楚生击倒。连日来的茶饭不思，使得本已快要康复的胃病又重新缠上了他。他本想吃些药休息一下，但俞灏明执意要送他去医院。
幸好如此，因为医生说陈楚生当时已有胃穿孔的迹象，再迟一些恐怕会危及生命。
手术做好后，俞灏明一直守在他身边，看到熟睡中的他微皱着眉头，忍不住用手轻轻抚平。命运总是捉弄他，好不容易有了完整的家，却要硬生生将之拆散。
陈楚生醒来见到俞灏明，露出欣慰的笑，“灏明，我知道你会陪在我身边。”
“我去通知嫂子，让她来看你。”俞灏明轻声对他说。
“不用了。”陈楚生拉住俞灏明，“她总说我不了解她，其实这世上我才是最清楚她的人，她不会回来的，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我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你了，你还是这么瘦，苏醒都没有好好照顾你吗？”陈楚生瞧着俞灏明的脸，看得那样入神。
“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会好好照顾自己，倒是你，比我更不懂得在乎身体。”俞灏明用棉签沾了水，轻轻涂在陈楚生唇上，“医生嘱咐我，你还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
“反正我没有食欲。”陈楚生无奈的说，“我最近总在想，当初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到头来害人害己……如果当初没有抛下你，现在或许不会这么痛苦。我一直忽略你，不管你的伤心和难过……现在算是报应吧？”
“别这么说。”俞灏明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从没怪过你什么，这条路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关你的事……赶快好起来，重新开始生活。”
“她说得很对，灏明，我大概真的忘不了你。我原以为只要我结婚，离开你，就能让你从我心里走出去，可我错了。”陈楚生柔声问他，“我很嫉妒苏醒，他能陪在你身边那么久，看着你一点点的成熟起来，不过我知道，你还是以前的灏明，对吗？”
“别说了……哥哥，你需要休息。”俞灏明为他盖好被子，匆匆离开病房。
俞灏明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些想法。他猜想着陈楚生大概因为过度的伤心才会如此，人在悲伤时，是需要安慰的。他联络不到露莎，连本该在此时到来的苏醒，也因为重重的原因没有办法请假。
每见一次陈楚生，他都会想起他们曾有过的日子，一点一滴，原来早已经印在脑中。只是他一直不愿回想罢了。他认为这样做实在有些可笑，对苏醒的感情为免太不坚定了，这想法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卑鄙的人，不断利用苏醒来做挡箭牌。
但他明白，他和苏醒拥有的，是其他人所无法替代的，他爱苏醒，否则怎么会和他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只是他当初没有意识到，或许苏醒也和他一样。他很少对苏醒表达感情，即使是在欢爱时，他更喜欢用眼睛去注视苏醒，那才是他最喜欢的方式。
“灏明，你快要回去了，是吗？”陈楚生问他，“比起这里，你更留恋那边的生活，还有你的事业。”
“不全是，这些只占一半，”俞灏明笑了笑，“剩下的一半，大概是因为他。我从没想过，要是没有他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对我来说，他很重要。”
终于看到苏醒，他在连续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之后匆匆赶来，这做法令俞灏明忍不住嘲笑起他，“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你怎么还跑来？”
“大概因为太思念你，”苏醒笑着说，“一个人回家独守空房的滋味真难受。”
“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回去给父母扫墓吧。”俞灏明揉揉他的脸颊，“现在你最好休息，不然我父母见到你这副鬼样子会受到惊吓的。”
“好啊！”苏醒乖乖躺在床上，拉一拉俞灏明的衣角，“不一起吗？”
“我还有事情要做。”俞灏明摇摇头。
“没关系，我们两个相处的时间还很长，我不急的。”苏醒合上眼睛，心满意足的入睡。
俞灏明站在一旁看他，感觉自己的幸福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