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哲离开后的殿宇一片狼藉，我几乎在一夜之间将泪流尽。）
（可泪水只能洗刷苦痛，不能溶解雷霆怒火。我自问做不来那莲上观音，须得寻出那罪魁祸首加倍偿还。辗转难宁，寅时便起来梳洗，将那日种种仔细回想，总觉那狗来得蹊跷。可彼时文哲的身子要紧，并未曾拨出闲暇去过问旁事。今她回公主府静养，方可腾出空来，定省后便早早将那日负责喂养的宫女寻了来。）
（端座于上，垂目盯她。）
：本宫传你来的原因，你当明白。你若今日将罪行交待清楚，尚可恕你一命。

（因授上命，我尚残存着几分理智，不愿眼下要她性命。幸而她还懂得哭，让人能耐起性子再多问几句。若不然，我实在难同她再说上几句。）
：平昭年间？
（难怪那狗生得威猛，也漂亮，脑海中隐约记起宫中亦来过鄂罗斯的妃嫔，只是她福薄，未待见过两面便骤然去了。叫什么来着？是了，香嫔。宣她来前，我并未要过宫册，便并不清晰。闻言眉心稍展，顺话探去。）
：你是从前服侍在香嫔身边的人？

（那狗我问过，当时便被打得一命呜呼，如今再听她言之凿凿，竟真成了一桩冤案。我儿痛得真切，她这两滴泪，难再引人同情。）
：你需知道，我后头还是要对照宫册核实的。若你今日有半句虚言，来日便是罪上加罪。
（虽自问她在我面前生不出其他胆量，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伎俩我并非不曾耳闻，再叮嘱她两句，总是没错。恩威并施，温声再道。）
：自然，若你事事如实，我亦会让慎刑司从轻发落——昨日事已惊动了万岁爷，虽你说它是无主，但它当日偏就是从你手中逃脱，活罪，总是难免的。

（若说今儿天亮前我尚恨不得将所有相关的人打杀了。可眼下略沉下心气，才觉察此事难办——宫女包衣也都是世代进宫的，我再昏了头，亦不能如掌膳房之事时一般，将她赶出宫去。这道令，除非让皇帝亲下。可小宫女不懂，我便也欺她不动，恐吓足了，见她惧意十足，便轻挥了手。）
：本宫乏了，余下事自交有司发落，莫让本宫再听到什么不称心的消息便是。小桃，领她去慎刑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