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烛摆得实在是太多了，烛光紧密地跃动，无论我何时转目，好像那一簇簇火苗总能晃进我的眼里来，再不动声色地融入身体与心火勾肩搭背，谱出一曲激昂畅漓的乐。我似乎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这支曲子如流水一般淌遍我的四肢百骸，末了汇集于脑海，在一片热切中闪烁出漫天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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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纳罕，昔时我从不希望阿朱正视我们的年纪，也不肯她在任一形态下将我看作一位弟亲，更一向不愿往这一头想，可今日她这么坐在这里，这样与我含笑询问时，我心里钻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她这样的稳重端丽，果然才能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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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碰到哪儿，【掌心发汗，暗自卷起拳头来在膝头搓了搓，搓走那一片湿润】那我说了，你可别笑我。往日里我自个儿做梦老梦到这个场景，今儿个实现了，我反而觉得不像真的，就掐了自己一把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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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指略微仍有些发热的脸，不知它还红不红；临了儿想到什么，促狭一笑】如何，这一小片儿是不是很像福晋你的唇脂涂上去化了化？

【嘴上憨应着“不傻不傻”，实际早已她说什么是什么，浑身上下仅余目光还能随心而动——但也只是痴痴望着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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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不清楚，原来大婚是这样一件好事，【先紧着回她一句“不花”，其后才笑】听你这么一说，怪可怜见儿的，但是福晋啊……【轻轻靠过去，在她耳边低低道】你这般模样却是顶美。我若说我欢喜极了，日后你做了我亲王府的主母，可还愿每日这般盛装与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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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尾上扬的音有意压下，说出口来便似作一把沾着水露的钩子，在她耳廓上轻轻“划”过，不知是否能引起她一阵颤栗；而我不待她答，极快又出其不意地，张口就在她耳垂上轻轻啮上一口，偏生此前早有预料地伸手，箍住了她的肩膀令她躲闪不得，这便如计谋得逞的无知小子，脖颈朝下一低，额头抵在她肩头闷声乐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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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错意，总觉室内烛光霎时昏暗些许，可定睛去看——蜡还是那样一截，边缘泛着炙烤后融滴的油。笑够了，清清嗓子坐直，又去捞她的手，非要把两只俏白的柔荑都握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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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兄弟自幼开蒙习汉家文化，但我读书不精，十成下来总也记不住多少。可是遇到你以后，有一个汉人常用的词儿就反复在我脑子里闪——就像星星那样，星星什么样子你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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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问过又觉得自己今晚好像确实傻了些。权作无事地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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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词是“夫人”，用咱们满语来说，就是“福晋”。可我觉得吧，还是他们汉人的嘴会说，明明都是一样的玩意儿，怎么从他们那里出来的词儿就这么好呢？汉人还说，“夫人”对应的就是“丈夫”，而丈夫的意思则为“一丈之内才是夫”，我当时就想：老天！这得天天离得多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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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般夸张，想当然不出所料的，她笑了，很轻的一声，像水面上“卟”地冒出一个剔透的小水泡。而我在满室暗哑的红中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弯起嘴角，看着她抿住嘴唇，情不自禁就伸出手去，摸了摸她脂粉也掩盖不住的漂亮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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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看着你，我怎么想都觉得“丈夫”这两个字真好听，夫人更好听；丈夫的人便是夫人，那你在我的一丈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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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在她不曾注意时悄悄放低，绕过她环佩叮当的婚服去到她身后；等说到此处，猛地摁揽住她的腰肢，让她朝我这里轻轻一扑。如愿以偿见到她乍然睁大挑高的眉眼，登时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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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太多人不懂享受，不知福晋的意义，就爱叫那劳什子的名儿，我就不一样了，我偏要天天叫你作夫人，好好儿把那些汉人口中的“一丈之内即为夫”过进日子里！

【哧一声乐了，很是故意地反问】屋里没有旁人，怎么，你还对着我害羞？姐姐，不过只是这么说说话儿你便羞了，那我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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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伸手摸上她颈前的纽襻儿，只消轻轻那么一挑，盘扣就能剥离开来。但我只是拿手那么压着，迟迟没有进行下一个动作，全靠话里话外若有似无的“恐吓”】——就这么把你剥干净了，你莫非打算满胡同嚷嚷着诉我罪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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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玩笑。我就是知道阿朱开不得这种面皮儿薄的玩笑，才偏要使坏、偏要瞧见她满脸通红的样子，比之她素日里的端庄另有一番说不尽的万种风情。而离她这么近，我不由喉头一动，指尖也跟着颤了颤，心想不如干脆就……可临了儿记起二人枯坐、枯走了一天的日程，又溢出几分心疼，这就收了手，咽下了旖旎，拉开距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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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虽然今日才成好事，但你大约有个三两日都没睡好吃好了吧。更别提今儿一整天不是去见这个就是去见那个，连我都没空好好饱腹，更别提你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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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边解开拴在二人之间的禁锢，双手一撑大腿下得床来。而后绕着屋子中间摆的那只圆桌转了一圈，低头见上面零星地放着瓜果梨桃、油酥点心，又抬头看向阿朱】饿不饿，吃点儿什么？你别动，我给你端过去。

【福至心灵般突然想到什么，撂下手里挑挑拣拣的几样玩意儿，一个箭步冲过去】来来来，别忙别忙，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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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坐去她身边，让她侧过身背对我一些，一边叹道】我都忘了，你这头冠重得很，自己又上不了手，我早该给你摘了的……嗐，看我这记性！怪我，怪我。姐姐再侧过去一些，哎，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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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那些窸窣作响的珠帘，将头冠衔接着青丝的部分一点一点解开，怕弄疼了她，手上动作就分外柔和，还要一会儿问一句“疼不疼”、“哪里拽到你了记得告诉我”——等她的大婚喜冠终于解开，我反倒在长舒一口气中，觉得自己像是六月三伏天绕着四九城跑了一圈似的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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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冠这一遭莫名给我累得口干舌燥，搁下发冠就猛灌了好几杯凉茶，等喝到最后一杯，歇着气儿又与她顺着方才的闲谈笑道】好送口的不见得是你喜欢的。你就挑几样儿想吃的就得，怎么还拘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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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高声喝令外头进来换一壶热茶，等下人既入且出，待得屋门一响，这方给她倒上一杯热水，回到床沿递向她】不着急吃，先喝水吧，润润嗓子。

【我应着她的劝慰说，不累；又接着她的“核桃论”说，得嘞！这就转身大步回到桌前，一撩袍子坐好，开始细细致致地给我的妻子剥核桃。本想拿个小锤儿给敲开，却没找到趁手的物件儿，锁着眉头下意识拿手一掰竟还真给掰开了！愣了愣，抓起一颗朝她笑】你瞧，这玩意儿还挺好拾掇！算哪种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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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得亏是我来啊，【收回手和目光来，转眼絮叨开】要是你，那么柔嫩的手皮儿，八成也磕不开，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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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要两个，我就只剥了两个，去掉里面果肉上的一层皮，仔仔细细分成四块儿揣进手心儿里，又仔仔细细奉到她眼前，还不许她动手，亲自捏了一块送到她嘴边，笑得颇没价值】尝尝，为夫亲自掰出来的果仁儿，得比那些个用工具弄开的更香吧？

【她就那么穿一身红，以一副规规矩矩的姿态坐在床边吃核桃，因她过于端雅，那核桃在她手里也仿佛变作了什么神仙甘露。我在她身旁，弓着上身瞧她，双臂垫在膝头，两手向下汇聚在一起，交叉出了五对指尖抵指尖。这丝毫不影响什么，因我这时就已安静下来，只堪堪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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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日里极少听她这么密的话，一句挨着一句，应是心情也十分的好——我非常愿意这么想——连带着让我也高兴起来；一边高兴，一边觉得我的姐姐当是十分的美，那是一种她还年幼时就已显露的天赋，而我如今能把她的美嵌入到我的骨血中来，简直像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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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朱……【我喑喑哑哑地唤道；眼里忽有明灭。冷不丁直起身来，而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这才眼瞧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终于止歇。指尖擦过她唇边不经意留下的碎屑，然后慢慢挪向她脖颈前的纽襻，话也变得含糊不清】嗯，你阿玛只给你额娘剥一个，我给你剥了两个，我听你的话，核桃则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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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领口被我捏着扣子敞开了，我不好让她羞赧，就只一点、一点，沿着衣扣的路线，轻轻慢慢地将它们尽数挑开。却并未停在这里。屋里还亮着光，床帏还仔细束着，她的外衣还在身上贴合，我的手却已轻轻探进去，一下就摸到她颈后打的结。忍俊不禁地顺着那结摩挲片刻，将脸贴上她的面颊，细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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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兜子的结儿打得可不好，我就这么一拽——【言行一致。她似有一声弱弱的惊呼，听得我心神一荡，顺着前头的话笑道】就下来了。不知是谁打结儿的本领这么差，往后便都由我来罢，就是为夫我上朝时辰早，【一语双关地冲她乐】却不知福晋起不起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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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那方贴身之物的绳，一寸寸把它扥下去，从外衣的缝隙中捏出来随手一丢，这才要把其他几件碍事的衣物从她肩上卸掉。将二人距离拉开一些，佯作苦恼】这外裳料子到底是硬，福晋说，为夫是要替福晋脱得快一些，还是慢一些？事关福晋舒不舒服，自当尊重福晋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