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首先,
首先应该是什么都没有。
然后呢,要有光。
再然后,是痛,是殷红,是枯竭。
最后,应该是什么都没有。
绚烂的思绪像充满水的气球爆裂开,于是整个空白页都染上色彩。
权志龙就是这样醒了。
睁开眼后翻身下床,拉开灰黑色窗帘之后围上防脏的黑色围裙坐在靠近阳台的画架前蘸了颜料。
落笔处,殷红的色彩晕开。
身为一个艺术家,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灵感随时会砸到你的头上,所以,即使当时不能把它完整地实现,至少要有点痕迹。
你问他是哪方面的艺术家?
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确切的答案,画家?摄影家?作曲家?诗人?还是酒吧歌手?
说不清,莫名其妙地对某一件事感兴趣,于是就莫名其妙的会了。
大概,也是因为他太无聊了。
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要求必须让他去做的事。
除了活着。
百无聊赖地活着。
瞅着意思到了就扔了画笔解了围裙去洗漱,光透过窗印上巨大而色彩斑驳的墙壁,墙上唯独少了红色。
从冷水里抬头,镜子里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人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橙色的发丝微蓬,浅褐色的眼睛一如既往。
可是单那样望着,就能想起。
薄薄的皮肤下,一刻不停流动着的猩红色血液,从心脏到全身,再从每一个角落回到心脏。
咚、咚、咚、咚……
像鼓点,又像滴在石头上的水声。
收缩,舒张。
咚、咚、咚、咚……
血液会死去,但又会从脊髓诞生。
老师说,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
除非。
敏感的艺术家思绪,被扯断在将水关掉的那只手上。
修长,又肉肉的,得到了很好的护理,又不似女生那样秀气细腻。
腕上带的表时针指向一。
“哥又睡到现在。”
不知为何,看见那双手就想到,那皮肤下的血管里血液是否也像这个人一样稳重而成熟地流动呢?
于是会想起这个人办公时严肃认真的神情;商谈时不可质疑的模样;以及每一次溃败敌人时淡然如水的样子。
明明岁数比自己还小。
眼睛都懒得抬了。
于是习惯性地伸手,习惯性脚部放松,于是整个人都瘫在了那个人身上,倒不如说,是挂着。
“昇炫呐,哥不想吃早餐。”
明明嘴里让他叫着哥,却永远不像哥哥的样子,身材身形暂且不论,瘦瘦小小的一只,偏偏还无骨症一样没力气,声音也软软的。
李昇炫扶着他叹了口气:
“可是哥,现在是午餐了。”
“那也不要。”
“那你想吃什么吗?”
“永裴做的泡菜锅。”
“知道了知道了,好歹换件衣服。”
“不要带蠢浩。”
“这是不行的,哥。”
权志龙就知道只要一提这事,李昇炫准会认真,所以连突然收紧了一丝力度的扶着自己的手,也懒得计较了。
权志龙在床上滚了小半圈,得出了今天穿什么,将那件大他身形很多的宽松深色卫衣套头穿完之后,他才仰头倒在床上看到了胡乱贴在天花板上的日历。
呀,原来是周末。
蠢浩,姓名:崔舜浩。
工作:受雇于权家近十年的……保姆?。
工作内容:一天到晚除非权志龙在家李昇炫也在家监护(?)权志龙。
口头禅:1权志龙,你,在哪啊!?2不累吗权少爷很晚了回家啊!3等等你要去哪里不要甩掉我啊啊啊说多少遍了!
工作感想:我,想,辞,职。
蠢浩在反思一下自己当年为什么会兴高采烈地接受这一份工作时,膝盖后方被踹了一脚,险些软了脚跪下。
“走啦小尾巴。”
蠢浩:……不!!又是你!恶魔!!
然后肩头被轻拍了一下。
“工作得不错。”
蠢浩:哪里哪里我会继续努力的!
刚下车进电梯,到东家的奢侈餐厅VIP里间门口,权志龙又伸了手软了腿地抱住了脸色阴沉的竹马东永裴。
“永裴啊我的泡菜锅呢。”
“我警告你要是下一次又在我午睡的时候打电话给我要我做泡菜锅给你当早餐我们就绝交!”来自睡眠严重不足的东永裴。
“知道了知道了泡菜锅呢?”
“永裴哥辛苦了。”
“恩?李昇炫也来了?”
“今天周末嘛。”
“阿又是这小子拖着你来的吧?”
“没有啊我陪陪志龙哥。”
“权志龙你这样天天占着李昇炫的休息时间会没有弟媳的。”
“嗯?怎么会?我家昇炫追的人多了去了,我怎么会没有弟媳?倒是每次一到周末就被管的死死的我真是可怜啊。”
“好啦你家昇炫最棒了你吃慢点别噎着。”
……
热热闹闹的里间,蠢浩在外面守着。 看着一直在打闹的两个人,李昇炫不失礼貌地温和笑着。